一九八六年
秋意初阑珊
落叶舞翩跹
稻谷金灿灿
茫茫人海间
你我初相见
五常县高级中学
校园里
唯一的教学楼前
二百多个孩子
二百多张热情洋溢的脸
有的羞涩
有的腼腆
欲语还休
眼底眉尖
一群不识愁滋味的少年
相见的喜
相识的缘
我们是同一个学年
我们有四个班
四十
四十一
四十二
四十三
文科班
理科班
五常县最高级的学府
是一艘小小的船
挤进它的大门
经过了你追我赶的初中三年
而高中阶段
学海无涯且浩瀚
我们在拥挤的教室里
低矮的课桌前
开始了三年的同苦共甘
合
我们同舟共济
携手并肩
誓把书本背穿
不破楼兰终不还
每天 每天
太阳还未跃出海平线
是谁
燃起了教室里的灯光盏盏
照亮了黎明前的黑暗
而漆黑的夜晚
熄灯铃声已经响了多遍
又是谁
躲在角落里披衣伏案
因为那道难题
还未解完
我
和同桌的你
挤在小小的书桌前
课堂上
盯着老师博学的双眼
不错过传道授业解惑的一语一言
下课时间
女生的窃窃私语还未聊完
贪玩的男生还未平息气喘
下节课的老师已经登上讲坛
我和你是前后排
狭窄的空间
却从未交谈
半肘宽的课桌上
书本堆积如厚厚的砖
挡住了你我的视线
永远是做不完的题目
答不完的试卷
读不完的指南
春天
教学楼后的樱花开了
漫天绚烂
花丛中的流连
不是对粉红的贪恋
而是长长的英语单词
连篇拗口的文言文
年代久远的历史事件
伴着几行歪歪斜斜的脚印
深深浅浅
夏天
骄阳似火
高温连连
教室成了蒸笼
莘莘学子
狭背流汗
一次次战胜午后的困倦
向题海的纵深处
冲浪扬帆
向知识的最高峰
奋勇登攀
秋天
夜凉如水
晚自习后回家的路上
停下单车
仰望那遥远的天
繁星闪闪
你顽皮地甩甩头
它调皮地眨眨眼
月儿圆圆
静静地倚在银河的臂弯
洒下清辉一片
让疲惫的脚步放慢
令浮躁的心情沉淀
冬天
北风夹着卷烟炮 狂吼撒欢
冰雪盖地铺天
寒冷披头盖脸
教室
彻骨冰寒
宿舍
冰冷一片
裹在臃肿的羽绒服里面
手脚瑟瑟发颤
我们都是坚强的战士
张开弱小的臂膀
挺起羸弱的双肩
勇敢地迎接大自然的考验
因为前方就是那个名为“高考”的险峻高山
正弥漫着浓烈的战火
惨淡的硝烟
繁重的学业
有苦亦有甜
回眸间
板报头栏
赫然是你工工整整的美术字
我画笔下的松 竹 兰
他信手拈来的文字
如春雨润物
如细流涓涓
那一次全校歌咏比赛
在五常电影院
十七岁的你
站在舞台的中间
笑意盈盈 裙裾轻扬 掩不住的窈窕姿倩
温文而雅 收放自如 藏不住的风度翩翩
一曲歌声嘹亮高亢
如江河奔腾 滔滔画卷
另一曲歌声婉转悠扬
如江南细雨 如梦如烟
曲毕
台下的掌声起伏绵延
我的掌心早就拍红了
而懵懂的你
可知 可见？
运动会上
你是枭雄
你是大腕
掩不住的健美风范
不论是三千米长跑
百米冲刺
还是一百一十米跨栏
你修长有力的双腿
有节奏地打着鼓点
将全场观众的目光引牵
加油加油
呐喊助威声
响成震聋发溃的一片
只是为你
全部为你
将这一方天空的风景
专享 独占
联欢晚会
是为了迎接新年
那是一个低吟浅唱
转舞狂欢的夜晚
迪斯科音乐
喧嚣 狂乱
刚刚放下足球的少年
曲起四肢 灵动翻转
献上高难度的霹雳舞表演
“你到我身边
带着微笑
带来了我的烦恼”
一曲流行歌曲《迟到》
被你潇潇洒洒的无心绎演
却令少女的心扉萌动
情窦初绽
春游了
脱下校服的一成不变
换上五彩的衣衫
带上丰盛的午饭
来到青山绿水的大自然
在龙凤山脚下流连
在人工水库里荡船
轻脆纯真的歌声
飞越那时空的阻限
飞越那似水的流年
青涩的面庞
涌动着青春的冲动和好感
金山湖边
留下温存的脚印一串串
丰收的果园里
也曾许下海枯石烂的誓言
而今已入不惑之年
那澎湃的心跳
那清纯的初恋
转首回眸间
仿佛还在昨天
那时候
那些未谙世事的少年
总是觉得
未来
距离我们还太遥远
憧憬中
向往间
是密友的私聊
是睡前的卧谈
是失意时的安抚
是得意时的畅然
因为我们正值
如花似玉的花季
如诗如画的少年
敬爱的老师啊
小小的三尺讲坛
精修细剪
悉心浇灌
汇聚您的无限期盼
日月可鉴
鞠躬尽瘁
为谁辛苦为谁甜
桃李不言
蜡炬成灰泪始干
合
教室 宿舍 食堂
三点一线
睡的是硬床板
吃的是土豆片
学来的却是金山银山
这一辈子都享用不完
文晔
李艳梅
许大雷
永远是这个集体中
不可或缺的一员
而今天
你们却在天国长眠
不抛弃 不放弃
是我们响亮的誓言
仅代表所有的同学们
表达我们刻骨铭心的想念
献上深深的祝愿
一路走好
九泉之下
喜乐安眠
还有
还有
排球场上跳跃流汗
足球场上奋勇争先
台球厅里结队挥杆
录相厅里好奇观瞻
摸底考试不服不甘
数学竞赛成绩斐然
暑假走乡串户的游玩
为你写信的除夕夜晚
涂在纪念册上的万语千言
调皮的纸飞机翅膀已折断
甩在新衣背后的墨迹未干
倍儿亮的皮鞋总是刚刚擦完
食堂的土豆吃到嘴烂
校门口的小卖店
四毛五分钱的面包那么松软
鱼皮花生让人回味这么多年
还有晚自习后的茶叶蛋
留下一生的香甜
这些
就是我们的高中三年
平淡苍白的
是我的语言
流露的
却都是我的真情实感
通往高考的路
再险
再难
因为有你的陪伴
我都不觉得孤单
我们都不会感觉孤单
一九八九年
七月的七八九三天
哗哗翻动的试卷
沙沙前行的笔尖
学chao的余温不散
两次报考志愿的举步维艰
命运定格在那样的几个瞬间
人生有时聚有时散
依依作别在校门前
挥挥手
却难说再见
时光匆匆
弹指间
经过了人生的二十年
分别的日子
虽然相距万水千山
隔不断的
却是日日夜夜的思念
只盼着今日
这一次穿越时空的相见
我们
不见不散
这生我养我的家乡
这鱼米之乡的五常
常常在梦里
另游子望眼欲穿
常回来看看
在龙凤山旁
在月牙湖边
不谈人生的得失
不谈事业的进展
就让我们回到从前
回归那无忧无虑的少年
合
今夜星光灿烂
今夜无人入眠
今夜的你
今夜的我
纵情放歌
推杯换盏
把酒言欢
为曾经的青春无悔
恰同学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