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印象河北(之八 唐山南湖公园 唐山大地震影视基地 地震纪念馆 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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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后参观唐山市南湖公园。天气有点儿阴,有点儿凉,坐在老爷车扮相的电瓶车上,有点打哆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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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瓶车带我们到了山坡的最高处,说起南湖公园,唐山的朋友就骄傲地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向来自深圳和石家庄的客人们介绍与南湖有关的唐山新变化。谁能想到呢?登上高处后纵观脚下相当于两个杭州西湖大小的水面,竟原来是采煤塌陷造成的巨坑,地下水从塌陷处冒出来,充溢了坑池,被视为不祥之地。从此人迹罕至,杂草丛生,黑水流溢,飞灰蔽日,满目荒芜,一度成为唐山人民投放垃圾的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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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7年,唐山人民政府决定在此实施生态绿化工程,变劣势为优势,化腐朽为神奇,将塌陷区建成了中国北方最大的城市中央公园,被建设部批准为“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成为新唐山的生态氧吧、城市之肺。同行的,还有一位姓李的摄影大师,眼前清澈开阔的湖水、江南水乡般的浩淼烟波、将黄未黄的绿地、人工种植的城市森林、格外艳丽的秋日之花,在他的镜头里,屡现绝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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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脚下的这一处山坡,名为凤凰台,却原来是垃圾堆积而成的。唐山人民运用环保知识,对垃圾堆进行了技术处理,在上面植草种花,使其美得像个花姑娘,娇嫩得能掐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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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山时,电瓶车一圈圈旋转向上,山体上种植的一圈圈花草带让我垂涎三千尺长。下山时果断地弃了老爷车,小跑着,直奔花丛而去。在缤纷的花丛中流连,心情五颜六色的绚烂,笑容情不自禁地燃烧,如醉如痴,陷入深度痴迷中。这个世界千奇百怪,奇在有花儿这样美丽圣洁的精灵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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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园的后身,由冯小刚圈了一块地,名为《唐山大地震》影视基地。基地大门上,写着蓝色的巨幅标语:大干80天建唐山影视一条街,向英勇的唐山人民学习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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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导花费500万大元打造的唐山老街,作为电影的摄制主场地,包括1条主街与5条次街,有大大小小的建筑30多栋,包括方家大院、电影院、学校、菜市场、职工医院、办公楼、邮电局、理发店、饭馆、文具店、百货公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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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基地,无街市之喧嚣,无人声之鼎沸,而是一片断瓦残垣,那个特定年代的标语在碎砖断瓦间隐约可见。一辆旧式消防车静静地停在大门外,不见剧组人员的身影,只看到几只鸭子在废墟中闲庭信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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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山的朋友,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士,正是地震中幸存下来的孤儿之一。前往地震纪念馆的路上,忍不住问她地震发生之时的情景,尽管知道这样问,是揭开她心头伤疤的残忍之举。

时值1976年7月28日凌晨3点42分53.8秒,百万唐山人民正在酣睡,里氏7.8级的地震只需23秒钟时间,即将这座新中国新兴的工业城市夷为了平地。

地震中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就有100亿元人民币,就当时中国的国力来说,100亿是什么概念啊!再说说受害的人口:死亡242419人(汶川69226人),重伤36万人,轻伤70万人,15886个家庭解体,7821个妻子失去丈夫,8047个丈夫失去了妻子,7200多个家庭全家震亡,4204人成为孤儿,3817人成为截瘫患者……正是这些血淋淋的数字,使唐山大地震与印度鼠疫、智利海啸等灾害齐名,成为20世纪十大自然灾害之一。

朋友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女孩,被地震惊醒时,第一感觉是见到了天。原本是睡在平房屋子里的,怎么突然就成了露天呢?急忙喊爸爸妈妈,没回应,再喊哥哥,同样没有回应。每喊一次,嘴里就挤满了渣土,再一点点地吐出去。所幸朋友父母在机关工作,所居住的是机关大院,几个小时后被幸存的邻居救出。朋友的大腿被压伤了,躺着不能动弹,听大人们谈到关于自家的话题,知道父母、哥哥都已经不在了。

后来朋友就一直被放在担架上,属重伤者,有人做出了腿部需要截肢的判断。父母工作在机关,成了朋友的优势,有机会被送住机场,以便转移到上海治疗。在机场的水泥地面上等候时,天突降暴雨,朋友清楚地记得有位伯伯扔了一块油毡给她,以躲避无情的、冰冷的雨水。

在机场这一等,就又等了一个昼夜。白天太阳出来了,暴晒之下,水泥地变得酷热难耐,又有油毡粘在身上,生死都是折磨。周围都是和自己一样的重伤患者,一位母亲守在重伤的女儿身边,飞机螺旋桨旋起的风,将盖在女儿身上的遮蔽物卷起,扬向天空,这令那位母亲嚎啕不止,其实那女儿早就咽了气,只是母亲不肯承认事实,还抱着希望。当希望被无情地泯灭,母亲才终于放声,发泄满腔满肺的悲伤。

朋友的运气不错、不仅在地震中幸存下来,而且腿也痊愈了,创造了人生中一个又一个的奇迹。没有再问起她作为一名孤儿的成长历程,定有很多不易,也得到过很多帮助,正是因为这些非同寻常的失与得,成就了如今豁达、感恩、敬业、优雅的中年女士。

下了电瓶车,十几块并列成一排的黑色碑石挡住了视线。巨大的碑体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遇难者的姓名。阳光下,同面前广场上的池水一样,安静着,沉默着,那是无声的怀念和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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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地震纪念馆,就藏身于这些巨幅碑石的后面。看得越多,心情越沉重。作为一座新兴的工业城市,唐山人民在迈向工业化的道路上,创造了很多个全国第一,比如中国第一座机械化矿井、第一条标准轨距铁路、第一台蒸汽机车、第一桶机制水泥、第一件卫生瓷,等等。地震无情地摧毁了这一切,火车站东部的铁轨弯曲成蛇形,成了一只扁平的铁葫芦。第十中学门前的那条水泥马路被拦腰扯断,一截被丢向左,另外一截被抛向右,错位之处达一米多。医院的七层大楼,成了一座三角形的斜塔,如同新垒起的坟丘。最惨烈的,是包括学校、小学、农研所等单位在内的一个居民区,整体消失不见了,仿佛被发怒的怪物巨手残忍地掳去了。

大自然就这样在措手不及间,搞了一场恶作剧。到处是断墙残壁、漫天迷雾以及死亡的味道,整座唐山市成了被魔鬼践踏后的末日之城。惊魂未定的人们,步履踉跄,面对骨肉剥离的悲恸,泪腺、声带等传导疼痛的神经系统都被麻木了。

就地震中遇难的人数而言,唐山是汶川的近四倍。汶川,让中国人民众志成城,举海内外之力,全力营救及重建。遥想当年的唐山,中国人民咬紧牙关,勒紧腰带,决定以自力更生的方式解决自家的问题,谢绝来自国外的救援,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不愧为中华民族的好儿女,33年后的唐山,是在废墟之上建起的充满现代气息的新城,依然是河北省重要的工业城市,也是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重要象征。

纪念馆的开放时间截止每日的上午十一点即结束,若欲继续参观,只能待明日了。被管理人员催着,快步移出。在这里上班可真是美差,让慵懒的我好生羡慕。

此行与河北朋友共聚的最后一餐,在一家东北饭店,名为翠花酸菜楼。一进门,就看到一字排开的土灶台,上面架着的四口大锅里,正炖着杀猪菜、豆角、酸菜等典型东北风味的大炖菜。边举起相机,边忍住口水,以免掉到锅里,祸害了其他食客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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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菜,显然是被河北人民改良创新过了,一道道在我的眼里,都是初次谋面的新鲜。罐装水果组成的拼盘,下层是透明的碧绿,中层是来自黄桃的金黄,上层是出自大樱桃的鲜红,完美的搭配,不忍动筷,一动就是破坏。挂浆菜外面又粘了层炸过的玉米粒,是双料口感。密汁牛柳,洒了芝麻,双重香味。还有东北人都喜欢吃的饺子,密密麻麻的摆了一大桌子。因为即将结束河北之旅,心情有些复杂,所以相机、文字都偷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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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饭店上车前,路边刚好有一卖石榴的小贩经过,自行车后架上驮着的竹筐里,是一颗颗形体硕大、果肉鲜红而多汁的大石榴。拿在手上掂了又掂,挑哪个都后悔没挑另外的,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强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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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家庄的朋友是真哥们,不仅帮忙买到了五张火车票(要知道长假期间,一票都难求啊),而且坚持送我们到北京火车西站。运气还不错,三个小时的路程很是畅顺,公路没有预想中的繁忙,车辆也没有因为是外地车牌而受到入京限制。在车站的地下停车场与朋友挥手作别,我们等火车,他们则马不停蹄地驶回石家庄。望着车子离开,满怀歉意,八天长假,因为陪我们这些客人,他们放弃了与家人在一些过节的机会,十一节这样,中秋节也是这样。

离火车开车的时间还早,带着大包小裹钻进一家牛肉面店。店里人不多,霸占了二楼几张靠窗边的座位,四个成年人打起拖拉机。小宽不喜牌类游戏,躲在一边看书。因为还不饿,又不好白白占着店里的资源,所以点了几杯饮料,店里的工作人员也疏于搭理我们。临走前,为食量大且消化能力强的人点了主食,胃口小食欲差的人只是看着。

18时19分,北京西——三亚的T201次列车准时开动,汽笛的鸣响,意味着长假的结束。

 

D10  10月8日

又是一个火车上醒来的清晨。

五张车票里没有一张下铺,又不能老是在中铺、上铺趴着或躺着。不时溜下来,挤在临窗的座椅上,或者挤在下铺。

左手边的下铺,睡着一位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像是做小生意的商贩。他有一组大包,放在上面的行李架上。因为行李架与上铺挨在一起,每次我们爬上去,他都不放心地紧盯着,或者以找东西为由,爬上来,在他的行李里乱摸一气,以确认安全。为了减少他的担忧,滨曾经劝说与他换铺,他却一直摇头,说来程时就没睡到下铺,得以很珍惜这得之不易的下铺。

中年人不多言语,人也随和,任我们上上下下的折腾。他有一个年轻的同伴,在另外一节车厢里,有时会过来看看他,给他送点水果之类的吃食。

右手边的下铺则不同,主人换过两三次,都是女人,且都是小肚鸡肠的女人。为了防止上、中铺的乘客的屁股弄脏她的床铺,大白天她也选择躺在被窝里,绝不给我们任何可乘之机。

香水梨还是那么好闻,勤劳的练时不时去洗上一堆,几个人你一个我一个地分食。再不时塞进几颗唐山朋友的妻子亲手炒的栗子,所以胃里总是不得闲。

一起打发的,还有时光。几个人一起乘坐火车,感觉不到漫长。

下午三点钟,在广州火车站下了车,立刻被广东的热浪所包裹。深圳有车来接,在车流中推推搡搡的,挤出了广州城。

至此,长假真的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河北经历的一幕幕,不时像过电影般,在脑海中一遍遍地重温。辽阔而美丽的冀中平原,厚重而沧桑的往昔岁月,勤劳朴实又不乏智慧和创造性的祖祖辈辈,热情好客舍生取义的朋友,还有相依相随的美食文化,都让我怀念,深深的怀念。

河北地处京津要地,交通便利,嗜好游山玩水的我,定会卷土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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